作者丨颜玉

文坛泰斗郭沫若一生三次婚史数次艳情，他逃开原配也抛弃爱神，是名副其实的猎情圣手，爱他的女人，有人为他独活，有人为他枯守，也有人为他陨命。

原名郭开贞，母亲唤他为“八儿”，原配妻子称他为“开贞”，自我改名为“沫若”，将故乡的“沫水”与“若水”纳入他的名字里交融，性格也分外澎湃，有着不可自控的浪漫，情，源远流长。

晚年的胡适给他作出过这样的评价：“反复善变”。

鲁迅给他的评价:才子+流氓。 

他曾自省，在给朋友的致信中有言：我不是个“人”，我是个“坏”了的人，我不配做你们敬服的人……“我自己的人格确实是坏透了”……是十一个孩子的父亲，也是多个女人的梦魇，他一边忏悔一边爱，象一只吐丝的蚕，幸福地作茧，痛苦地自缚，无力挣脱。他的二儿子曾这样说：郭沫若对于家庭，是个罪人。但也有人说，郭沫若纵然有一千个错误，也还是文化巨匠。

身负不世之才，其实他不单是文化巨匠，更是一代政治弄臣，他在政治的舞台上荣辱自渡独善其身，技压群芳，是民国时期与政治贴得最近的文人，他喊出的那句—心中的红太阳，响彻了一个时代。

他自恃才情，藐视或打压同类，与鲁迅常口诛笔伐，与胡适反唇相讥，沈从文曾被他定义为“桃红色”作家，差点因此割脉自杀。

如果说政治成了他生存的舞台，情路上他一路高歌猛进，攻下了一个个爱情“堡垒”，和原配维系着68年的挂名夫妻，和爱神安娜有过21年的浪漫婚史，期间狎妓外遇风流不断；与妻子于立群有过40年的流年共枕。

如他所说：春天没有花，人生没有爱，那还成个什么世界。

象是为爱而生，一生三次婚史多个情人，过程中始乱终弃，抛妻弃子，姐妹通吃，难怪有人戏谑：千古渣男一萝筐，筐筐都有郭沫若。

01 媒妁之约：张琼华

20岁那年，郭开贞以为新娶的妻子可能是《西厢记》里的莺莺，或者是《红楼梦》里的黛玉，或者兴许如堂兄的妻子三嫂那样的俊俏模样，那他便心满意足，而当他在众人的怂恿下与妻子互喝完交杯酒又战战兢兢地伸手去掀开那块红盖头看清她面容，当那对翘天的猩猩鼻孔映入眼帘，他彻底知道了什么叫梦。 

空谷的幽兰，旷野的百合，绝世的美姬，往日对于女人最美的想象瞬间化为了泡影。

新娘是张家的二姑娘，22岁那年嫁给了他，嫁给了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男子郭开贞，忙不迭地出嫁的理由是父母担心当时土匪盛行怕有失贞洁，后由双方父母商议且经郭开贞点头同意，她没有自己的表达，但很乐意听从安排，她甚至渴望这样的安排。

结婚那天，精心打扮过的她一度以为自己很美，以为可以讨来新婚丈夫的喜欢甚至宠爱，可自打嫁进郭家走下桥门的那一刻起，她成了丈夫眼里一只“黑猫”，—–隔着口袋买猫儿，交订要白的，拿回家来竟是黑的。

娶她的那天是正月十五，那天她穿得大红大红，那晚的月亮分外圆，那晚她独守空房。

她做梦也想不到，活寡一守68年。

他的眼里也没有月亮，他最大的依靠是一本书—–一本能挡住视线的书，一张可以昏睡的长板凳。

妻子的概念象一团墨，与夜色混成一片。

实在没有勇气再近她一步，洞房在他看来象是鱼网，尽管母亲长吁短叹一再开导：八儿，你这样使不得，娘为你的婚姻大事，端的费了一番苦心…诸葛武侯不是有意娶了一位丑陋的妻子吗？你男子汉大丈夫是不能够在这些上面灰心的….

可他实在不想仿效孔明，他无法接受这样一位丑妻！

已为人妻，名义上她成了有夫的女人，没有了退路。

不受待见，因为他，她的自信已经清零，甚至不敢多照镜子。

自打看清她面容的那一刻起，他就在盘算着出逃的计划，婚后5天，他逃去了成都读书。

 一年后，去了日本。

给她留下的是一个背影，一张18岁时的留影，一堆结婚时准备的家俱，一双年迈需要照顾的双亲。

写回的家书源源不断，独独不愿提及她，象是要避开晦气。

她却大方给他写信，口口声声“我夫，我夫”，他看着横竖刺眼，不回复。

她就认定他是她命里的夫，每逢节日烧香拜佛，许下的心愿十几年不变，唯求她的丈夫能早日归来。

惟有尽心地恪守妇道，把所有的善性尽情发挥，把所有的个性一一捻灭，于是公婆说她是好媳妇，姑嫂敬她是好八嫂。

在去日本后的第二年他偶遇爱神，四个月的时间便从热恋过渡到同居，而后孩子生了一个又一个，他曾写信父母要求离婚但遭指责，就只有打消这些念头，在家书中也没忘自我开解：父母不愿离开她，尽可以把她养在家中做个老女，她也乐得做一世的贞洁。照人道上来说，她现在的境遇，只是少一个男子陪伴罢了，我不能更逼她去死，使我自己担负杀戮的罪名….

其实离开他，她也未必去死。婚后十一年，他曾有机会给她解脱，当他的二哥致信要求他处理婚事时，他回应：离掉张氏我没那么新，二女同居我没那么旧，不新不旧，只有这样过下去了。

相别26年，这一等就小半生。

再见时，他已是第三任妻子的丈夫，她已经满头华发。当她龟缩在人群里远远地张望着这个衣锦还乡的夫君时，她自惭形秽到不敢挪步上前相认，如果不是重病的老父将八儿媳多年的好向他一一列举，他不会正眼看她，更会忘记这个搁置了多年的写在纸上的老妻，当获知她多年来尽心的付出时，他深深地向她鞠躬，一揖着地，她慌了神，脸上顿时胀得通红，连忙说着“哎呀呀，使不得，使不得”，又嚅嚅地说：“这是我分内的事。

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丈夫，她感觉自己多年的祷告得到了应验，高香没有白烧，所有的付出没有白费，丈夫的正视及尊重，便她感觉自己的付出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回报，她不好意思地笑了，心满意足。

在给兄弟姐妹题画留诗的同时，也特意给她写了两首。在短跋中特写上“书付琼华”四个字并打趣地说：“日后如果你没有钱用，可以拿它去卖几十个大洋。”

她激动得语无伦次：“这咋个卖得嘛!就是饿死了，我也不得卖它!”…

荣归故里，不觉间他绕着自家的院到处看了看，又随意地跨进了当年逃开的婚房，室内的摆设及陈列基本上保持原样，家俱件件光洁如新，他当年读过的书籍在，用过的文具在，写过的作业在，学校颁发的毕业证书及陆续寄回的家书，都在。还有墙上，那张他18岁的照片端端正正挂在了最为显眼的地方。

感动，是夜，他走进了她的睡房。

几个月后老父过世他再度归家，带来了产后不久的第三位妻子于立群， 她将结婚的床让给了他们，给他的妻子另起小灶尽意服侍，做最可口的家乡菜给他的丈夫，视他们的小孩亲如已出。

一个月后，她目送着他们双双离去。

精神无以为托，她把他写的7仟字的《家祭文》一字一顿地背下烂熟于心，每每会泪眼婆娑。

73岁那年，在亲戚的提议下她从西安绕道北京拜见了他，他们摆了摆家常，她得到了较为周到的招待，但终究是客，临别，在赠送物中她挑选了一块耐用的绒布，是想拿回家接着擦拭当初结婚的家具。

回老家后，继续过着尼姑似的清淡生活，当生活无以为继时，得到了他小额的资助，每月15元，25元不等，并约定收到即回信。她拿出了最好的手艺用心地做些家乡的豆瓣及晒些家乡的干菜寄送给他。

当汇款突然中断，她很奇怪这到底是怎么了，但从未想到有一天他也会死，只有当眼前的家具被当作文物保护要被拖走时，她这才感觉真正失去了丈夫。

老了，她常坐在门槛巴望着远方，看朦胧的山，想山外的人，也想那个叫天堂的地方。

当视线越来越模糊时，念想也越来越少，于是她看些近景，看人来人往，看那些花花绿绿的摆摊设店，看乐哈哈的老人们手里牵着歪歪扭扭走动的孩子，尽管这一切早与她无关，但仍忍不住咽几下口水，落几滴浊泪。

他走后的第二年，年满90的她，也走了，带上了来世的愿望。

02 异国之恋： 安娜

她原本不叫安娜，21岁前她叫佐腾富子，象樱花树上的一个花瓣，圣洁又美丽，21岁后的那一天，她遇上了他，她的圣洁有了升华，她成了他眼里的爱神，她被他唤作安娜。

是在医院走廊的转角处邂逅相识，到相恋，无论如何她想象不出，未来，他们的爱情会丛生病变。

风雨同舟21年，为他生下过5个孩子。

21年后当他赤着脚穿着木屐悄悄地在黎明时分选择离开时，他真正做到了抛雏别妇，说是忍疼割爱，实为彻底放弃，且这样的放弃很大程度源于另一场私情。

原本，离开原配张琼华到日本求学，他一度心如死灰，尤其难忍民族岐视，当同学陈君患上肺结核病时他希望自己能被迅速染上，于是在同学就医的医院勤勤地走动，颓废到求死是他很长时间的念想。在料理同学后事时在医院的走廊遇上了她，象是遇见了佛，旋即被开了光。她美丽的瞳孔里散发的光芒直照他晦暗的心海，从此，他的精神有了导航。

那天，耳边传来轻声细语：“先生，对不起，我能为你效劳吗？”让站在医院走廊踌躇又踌躇的他顿时象听见了天赖之音，他们互有对视，而后交谈，她静静地倾听着他的叙述，时而忧伤，时而焦虑，末了闪烁出同情的泪花，她圣洁的表情写满了善良，而他的思绪则在间歇时不经意地偏向了另一个方向，强烈感受到有一种爱的东西在心中逼仄、蠕动。

临别，他给她留下了住址。

一周后，给他寄来了他要取的X光片并附有一信—–请您勿见笑，自从见您之后，您的影像在我的脑中中怎么也抹不掉了。我觉得您很像我的哥哥……我是有哥有妹的人。可是他们都离我很远。而您好像离我很近。我是一个基督教徒，我相信命运的安排。

字里行间象有暗示，至少有好感，她给了他爱的引导。

他不失时机地迎了上去，给她写出了第一封情书：“我在医院的大门看见您的时候，我立刻产生了就好像是看见了圣母玛利亚那样的心情，您的脸放出佛光，您的眼睛会说话，您的口像樱桃一样，忘不了同您的那次谈话，我离开家乡已经两年，我在异乡非常寂寞。

他失声喊出了爱的声音，用男人的寂寞撩醒她作为女人潜在的母性。

一拍即合。

以兄妹相称，两个月后相约旅游，在5天共同的时光里尽兴游弋，爱，此起彼伏。

相识四个月台后，情书也累到了40封，最多的时候一周5封， 这时，他们的爱情已经象富士山深藏的岩浆，随时喷发。

四个月后，他难禁分离来到了她工作的医院，将他的重大决定和盘托出，想让她辞去工作和他同居，用他的官费资助她上女医学校，她起初惊诧，接着犹豫，犹豫再三后点头应允，将父母强烈的阻绕置之脑后。

21岁这年年初，因为不满父母安排的婚姻逃了出来，在医院当了看护，21岁这年的秋天，她偶遇并爱上了一个为日本人所不屑的且有过婚史的中国留学生，21岁这年的年末，她竟选择和这个中国留学生同居。父母一气之下将她“破门”处理。

因为他，她失了家。

后来在给他的信中她忧伤地写道：“哥哥，我把父亲丢了，母亲丢了，国家也丢了，虽说都是自己造下的命运，啊，哥哥，但这是怎样悲惨的恋爱！是怎样悲惨的缘分。

她在一封写道：

“哥哥：除你而外我是不能再爱别人，我这个肉体，我这个灵魂，除你而外是不许为任何人所有。”

同居了，灵与肉完全结合，他的诗情热浪滚滚，写出了最为直接最为性感的的情诗：“我把你这张爱嘴/比成着一个酒杯，/喝不尽的葡萄美酒，/会使我时常沉醉！我把你这对乳头/比成着两座坟墓/我们俩睡在墓中，血液儿化成甘露。

3个月后，她真的考上了女医学校，却因为怀孕不得不中断学业，孩子的降生，生活陷入了拮据，他开始感觉到惶惑。

有了第一个孩子，又有了第二个，这时他已留学6年，

想到了回国，在她的支持下他来到了上海，他的第一本诗集《女神》面世。

诗成了他吹响世界的号角。

二年时间里他在中国与日本往返，直至毕业。

留学日本10年，他收获了一份爱情，一个家庭。三个孩子。毕业了。

带着安娜来到中国，她异常兴奋，憧憬之词溢于言表：我感觉着幸福，因为你已经毕业了，以后的生活好像只有朝好处走的一样。

他含糊地应称。官费断了，生活开始了真正的漂泊，一条小船载五个人，他感觉到了超载的压力，四川老家寄来的三百块钱成了他们全部的家当，怎样活下去成了他们共同的焦虑。

她劝他行医，一劝再劝，他一个劲的抗拒。。

生活无以为继，一年后，她带着孩子离开了上海。

夫妻开始了分分合合。

当她怀上第四个孩子时，在上海，他因为一封署名“余抱节”的信重新燃起对于美好爱情的憧憬，与她面谈并获支持后去杭州约会，虽赴空了却诗情四射，为此写出了情诗“瓶”。—–我已成疯狂的海洋/她却是冷静的月光！/她明明在我的心中/却高高挂在天上/我不息地伸手抓拿/却只生出些悲凉的声响。

后来，他去广州加入了国民党，又热情洋溢地参加了北伐，在途中又爱上了彭漪兰（安琳）并发展为“革命伴侣”，在上海内山书店过了一段“蜜月”生活，这一切安娜心知肚明，算是介意，她开口问了：你爱她吗？

他回答：自然是爱的，我们是同志，又同过患难。

她接着问：既是爱，为什么不结婚呢。

他巧妙地答：惟其爱才不结婚。

她无奈地看着熟睡在草席上的四个孩子，酸酸地说，是我阻碍了你们罢，假若没这几个孩子，我是随时可以让你自由的。

没多久他重病了，差点死了，她用最细腻的爱最为坚持的力量挽求了他，象早年赠与她的散文诗里的情节：一条濒死的缺水的鱼，在少女滴过的泪池中渐渐苏活。

北伐失败后，他以笔当炮直轰蒋介石，写下了愤世的檄文“请看今日之蒋介石”，理所当然遭通缉，计划逃往俄国未成又改道去了日本。

至此，夫妻开始了为期十年的朝夕共处。

这期间她为他再添一子，象是堵不住的洪流。他已没有了为父的喜悦。

这期间的他研究起甲古文并卓有成效，家庭重担事无巨细由她苦撑，圣洁的颜容缓缓消损。

这期间的第七年，与著名美女特工黄定慧传出桃色绯闻，期间还狎妓染病，又将病传染给了安娜，他叫苦不迭地寻医问药。

这期间的第八年，他开始了一场外遇，爱上了《大公报》驻日美女记者于立忱，也因此，拉开了第三段婚姻的序幕。

满十年，趁着月色，他悄然走了。

从此分离，十一年，因为战争，也因为后来的情感变迁，他们中断了往来。

归国后的他情感上风花雪月，政治上叱咤风云。留下的她被看成“敌人的妻子”，“卖国贼”，她和孩子们受尽凌辱。

十一年后，当她从报纸上获悉他的所在绕道台湾带着孩子在香港找到了他，呈现在眼前的是他及一个年轻的女人，身后一横排地站着五个高低渐次的孩子时，她顿时泪如泉涌。

当年圣洁的爱神已不见了踪影，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老妇，陌生与隔膜充塞在眼前，他惶惑。尴尬地共处了几天，积压在心头的叙说与苦难被她强行咽了回去，很多想象出来的见面情形也被她按回到心里，不得不面对他已成为别人丈夫的事实。

眼下他的新妻子比她年轻22岁，生出的孩子比她的还多出一个，她自知已没有力量与现实抗衡，没几日，在朋友的开解及劝导下，她识趣地选择离开，他默不作声。

她是基督教徒，有修来的博爱与宽容，可面对突变，精神瞬间崩坍，连盼望也没有的日子她不知道如何打发，脾气越来越难以自控。她的孩子在追记中有说:即使剁菜时如果来了脾气,能把刀扔到天花板上去！

他们前后有21年夫妻之实，那时每逢喜事，她会煮上几碗红米饭一家人围坐一桌开心地庆喜，再往后，她不愿看见的食品是红豆。

仍选择放弃国籍带着孩子们来中国定居，努力地试着放下怨怼。

偶尔有事要求约见时他尽可能地选择回避，她从前门进，他从后门逃。

80岁那年，去医院见了他最后一面，末了，她用回国时拍回的照片追忆着他们在日本的点滴，他记得很清，并不时地点头，那年他已83岁，已感知来日无多，彼此非常珍惜这样的相见，当他站在走廊和她作别时，他们想起了当年相识的那幕。

目送着她，直到车门关紧；她几步一回头，叮嘱着叫他保重。

直到彼此看不见。

他有句名言：沉默是一个女人最大的哭声，总有一个人，一直住在心底，却消失在生活里。

在他的生命里，张琼华一直沉默，那算是哭声最大，不知道的是，安娜消失在他的生活里，不知道有没有住在他的心底呢。

3年后，他走了，她没来送别，他们的儿女也没有来。

活到了101岁，而郭沫若最喜欢的数字是101。

因为他，一生漂泊无定，曾绝望地说：自己一生，活得像一只野狗。

临终前，将自己的全部积蓄500万日元悉数捐献了给中国政府，为中国贡献出最后一份力。

她走的这年，郭沫若已作古17年，于立群16年，张琼华也15年。

她活过了郭沫若及与他有过婚史的女人们，把生命守到了最后。

默然地离开，象樱花落在了地面，轻盈且安静。

03 抗战夫人： 于立群

                                     （于立群）

于立群是演员，也是驻日女记者于立忱的胞妹，于立忱是郭沫若曾经的情人。  

姐妹通吃的戏码在这里上演。

姐姐于立忱是当年的才女，恬静貌美，在日本与郭沫若结识，与郁达夫互为好友。

被追了三年，承诺要与安娜离婚迎娶她，她怀孕，他突然冷淡，并要求将孩子打掉，她绝望，归国，而后自杀。

二个月后他归国，归国后的第三天随友人去于立忱的墓地沉痛地悼念，音容笑貌宛若眼前，歉意与不安在心头翻涌。写了一篇凭吊文《断线风筝》。

（情人：于立忱）当妹妹于立群将姐姐的情书打包转交郭沫若时，他们有了第一次相见。他对她有一份特别的亲近，像是见了已故的情人，感觉那根断线的风筝重又飘回了掌心，初见时，她20出头，一袭蓝布衣衫，梳两条麻花小辫，皮肤微黑，清新脱俗，健康朝气，在目光接触的刹那电击了他，于是在心底暗暗地叮嘱自己：我有责任保护立群，但愿我能把爱她姐姐的心转移到她的身上！

她不清楚姐姐自杀的真正原因。

又因为姐姐的关系，他们有了更多的接触，同样倾慕他盖世的才华。

互生好感。

有24岁的年龄差异，当年他风风火火在日本爱上安娜的那年，她刚好诞生于世。

（于立群  于立忱姐妹）

原本于立群想北上延安追求进步，听郭沫若的建议从上海取海道经香港再绕住武汉，而他则打算去南洋向侨胞募集款项展开救亡，于是撤离上海尾随着来到香港，就有了在香港街头戏剧的偶遇，当她在走动的人群中一眼发觉到他时，她惊诧不已，兴奋不已，以为这真是天意。

在香港相聚，又在一室习字，也习爱，很快发展到热恋。

要去武汉的她先落脚广州，他也因朋友的劝说不再南下，把广州定为《救亡日报》的根据地，又因接一电报需要赴武汉任命，于是他们的目标地指向了一个—武汉。

这一切是巧合，更象预谋。

他们商议要同道而行，索性住在了一起，并不避嫌，广州的“新亚酒楼”成了他们婚姻的起步。 

名正言顺成了他的第三个妻子。原配在意识里早已抹去，日本妻子安娜及孩子只在间隙时偶尔念及。

婚后担任郭沫若秘书，鞍前马后为他服务。

在演艺界被尊称为“抗战夫人”，在书法界有很深的造诣，自幼喜爱书法艺术，以习颜字起步，后在郭沫若身边，受其熏陶指教，研读历代碑帖，专擅篆隶，喜作大字。其作品被毛主席故居、成都杜甫草堂等博物馆收藏。

她做成了风流才子郭沫若的最后一位夫人，收住了他的放荡不羁的浪子心，既能与他红袖添香，又能与他相携江湖。

孩子一个接一个地生，十一年的时间里，当安娜出现在香港找到他们时，他们已经儿女满堂。

风雨同舟40年，她也老了，老了的她健康状况竟不及他的原配张琼华，也不及他曾经的爱神安娜。在文革期间，位高的他只能明哲保身但无力保护自己的儿子，当他们的三儿子自杀，二儿子惨死时，她开始了痛苦的抱怨，他则有空伏在案头抄写他们最疼爱的二儿子留下的手迹，一页又一页。

当他喊出那声”科学的春天”时，他已经声嘶力竭，三个月后，86岁的他走得安详。

他走后，为他编选诗集《东风第一枝》，又全身心地投入到《郭沫若文集》的出版工作。

依旧是无法独活，于次年像姐姐于立忱一样自缢，年仅63岁。

她自杀的原因众说纷纭，有说是在整理他的遗物时意外发现了胞姐自杀的真相，有说是文革时失去二个儿子精神遭受重创导致抑郁而选择主动放弃生命。

她比原配张琼华小26岁，比安娜小22岁，却是走得最早一个。

与郭沫若一前一后跟着走。只有那棵他亲手栽培并亲自取名的“妈妈树”仍在院中郁郁葱葱地活着。

一个承上启下的时代衍生出了一批出色的文人，民国文人在情事上大多都经不起细看，徐志摩、郁达夫、沈从文、胡适、鲁迅、曹禺、胡兰成，傅雷，杨骚等等，他们生在民国，追求个性解放，冲破包办婚姻的枷锁，找寻自己真正的爱人。

而动荡与战争，因缘际会也存在太多的不确定，这对于有着极高社会地位与浪漫情怀的大诗人郭沫若，发生过的都无法避免。

如果说他驿站式地抛下了一个个女人，不如说他迎合了一个时代。